A. 师陀的作品鉴赏
小说人物形象
在乡村社会背景下,芦焚小说里出现了两类主要的人物形象。
一类是受尽欺压,乃至被残杀而永无申冤之日的小人物, 如《头》里的孙三、《牧歌》里的雷辛、《谷》里的匡成等等。《头》里的孙三是个受压迫的乡村小人物,无辜遭人陷害,被诬与别人勾结,偷了庞局长的无匹骡子,结果被军警杀死,人头被挑回来,钉在村里的槐树上示众。小说通过村人的议论,从侧面写出孙三永远无法得到申雪的冤枉。
另一类是历尽人生险恶,到头来却落得茫无从去向者,如《过岭记》中的老兵,《人下人》里的叉头,《鸟》里的易谨等等。这些人物,虽然其身份与个人经历不同,但无论是中途踬覆的过客,浪迹归来的游子,还是酒徒、女巫、寡妇,其精神气质都是强壮的、倔强的与和平的,他们都具有一副潇洒而极为倔强的风貌,宛如一身仆仆风尘却仿佛永远不能歇脚的过客。他们走出去时是一颗伤感的心,回来时还是一颗伤感的心。
在这两类人物身上,都注入了作者强烈的反抗精神,前者表现为一种死不瞑目的冤魂的抗争,后者则表现为一种孤傲的藐视与远离。
作品特点
师陀的作品深沉淳朴,擅长描摹世态人情,刻画社会风习,有时带着诙谐与揶揄的情趣,却又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与沉郁的情调。文笔纤细,叙述简约,笔锋蘸满了感情,善于表现人物的心理状态。他的作品虽然缺乏强烈的时代精神,但对于社会黑暗现象的揭露与憎恶,对卑微小人物的同情,跃然纸上。早期作品较多地取材于农村。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以后逐渐转向描写城市的中层社会。在创作上对于作品艺术风格与意境的追求,怀着浓厚的兴趣。有些作品虽然对旧社会进行了揭露与控诉,但未能深入地发掘社会黑暗的根源。
师陀称不上是中国现代散文史上的散文创作巨匠,他在文坛上的成名也得力于小说而非散文。但他的散文诚如他为第一本散文集《黄花苔》命名时说的那样,“是野生植物”,有一种顽强的生命力,一直执拗地充满生气地开放着。
师陀散文中,除了写故乡农村的一些篇章之外,最多的当推人物小品了,它们也应受到我们的重视。师陀散文创作的基该方法是属于把散文当小说一样的写。他的前期散文创作成果《黄花苔》、《江湖集》和《看人集》就已基本定型,大多是采用小说笔法来写的。
其一:以乡村中国和平民关怀的题材为主。师陀是一位在30年代初期进入文坛的作家,当时中国的文化和政治中心已从北京转移到上海,西方文化和革命思潮的影响特别明显,整个文坛可以说比以往更为开放、多变,商业色彩比较浓厚。而北京毕竟是个有着浓厚历史和文化积淀的古都,在文化取向上仍趋于守成和稳健,文学意蕴突出,少见商业和政治味道。因此,像许多京派作家那样,师陀深受这种纯文学氛围的感染,并出于对文学政治功利性和商业性的不满、对现代文明入侵后的乡土中国的变化怀着矛盾的心态,而尽力尝试避开时代的滚滚潮流,毅然将创作重心转到文化观照和反映最普通现实的中国民生之上。且看:
在其第一部短篇小说集《谷》中,悲惨故事系列的描写充分展示了黑暗而罪恶的旧世界,看到30年代在国民党新军阀统治下劳动人民的苦难生活。《过岭记》中对长工茨儿的描写与寄托美好梦想,体现作者对劳动人民精神美的发掘、对其不幸遭遇的同情以及对压迫者无休止的精神与肉体折磨的谴责。另外,《果园城记》反映了20世纪初到抗日战争前日益凋敝的中国封建乡村小城的生活场景,让我们更多地体会师陀对原始质朴的乡村习俗和平凡生活的认可:《果园城》中的小城温馨宁静,充满诗意,人与人之间温情脉脉,生活悠闲自在,颇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似牧歌般动人,连路过的旅客也不禁伫足而观,为之叹息不止:多幸福的人!多和平的城!寄寓了作者对和平安定的向往和认同。同时,作者热衷于发掘美好的人情和人性,力求在淳朴的文学世界中实现纯正文化的复归:《邮差先生》中的邮差热心体贴、尽职尽责,即使你忘记贴上邮票,也愿意帮你垫上,那种信任和善解人意着实让人心头一热;《期待》中的年迈夫妻虽然知道儿子已经不可能回来,却仍然坚持在“等待”中生活着,每天在餐桌上安放着一双筷子,甚至担心着他的胖瘦……浓厚的亲情顷刻间表露无遗。
在师陀一系列短篇小说中,不难发现,他总是有意识地选取富有代表性的人情百态以及各种各样的人物作为叙述对象,带有浓重的乡土情结和平民关怀意识,这恰恰从各个侧面反映出当时那个黑暗绝望、该诅咒的乡村中国的历史与实况。因此,乡村中国和平民关怀也就成了他写作中极有代表性的题材,也最能给人震撼力。
其二:作品着重靠诗意的抒情或是优美而富有讽刺意味的语言来刻画人物形象,再现生活的场景,少有惊险的情节,抒情味和讽刺味突出。《桃红》中被守旧母亲耽误了终身大事的老处女素姑,本是个“像春天般温柔、看见人和说话时总是婉然笑着,走起路来像空气在流动似的”可爱少女,却不幸从聪明伶俐、年轻貌美变得呆板苍瘦、憔悴不堪,犹如书桌上《漱玉词》中的诗句“人比黄花瘦”所述。青春逝去、爱情无望、生命褪色,其处境不正像一朵即将凋谢的“黄花”吗?此刻,一股悲凉之情立刻涌上读者心头。又象《头》中那个卸任局长,作者以讽刺的笔调,紧扣其生理特征,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可憎可恶的丑陋形象。再看《谷》中对阳光毒辣的描写是“太阳是把大熨斗,单就脸皮烙烫”,马上使人真切感受到反常天气的可怕。
由此可见,作者的语言文字及刻画功夫相当纯熟,往往三言两语足以准确、生动、传神地表现人物个性和场景,是京派作家注重文学功力,讲求“文章之美”的体现,也是京派作品具有比较强的可读性的特色表现。
其三:恪守从容节制的审美趋向,作品基调含蓄而矜持。我们知道,京派是以学院文人为主体的,追求作品“和谐”的艺术美,少掺杂政治感情色彩其中,崇尚节制与内敛。因此,他们笔下尽管出现了许多悲剧,但往往作了艺术处理,能够控制住情感的强烈宣泄。师陀曾说:“过于悲惨的世界,不忍把它们赤裸裸地摆出来示众,也不想让别人明明白白的看见。”于是,在《果园城记》中,他以朴实的感情、滞重哀痛的基调和抒情的语言,仿佛一个说书人在向你娓娓道来一个个凄凉而又亲切的故事。没有鲜明的感情色彩,却使人承受了感情的重压;在摇撼心灵的描述中,让人深刻感受到血泪的控诉,从而自觉地向那黑暗而窒息的社会发出诅咒。
读了师陀的作品,你会发现,他是个滞留城市却未忘情于乡村的叙述者,写作总是突出乡村文化背景,总是赋予平民百姓更多的关怀和热情;无论写人写景,似乎都着重从平凡的人生中细细品味,寄寓自己的人生理想。读着读着,你会被那带着哀伤的抒情基调、荒凉的自然界和辛酸的人事所打动。在当今和平和发展为主旋律的年代里,读着这样的作品,仍能感同身受,也许这正是师陀以及京派作家作品的魅力所在吧。
B. 阅读360果园快乐时光的读后感
《果园城记》读后感
我很喜欢师陀,在哪个年代,他只是不知名的作家,甚至连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师陀跟其他人不同,他写东西的时候很冷淡,但是情绪很忧伤,特别是在散文的时候,时光流逝、变化、人和他们所作的事情,他写得很自然,仿佛在静静地回忆,有仿佛是在你静静地诉说„„
他在《果园城记》里给我们塑造了一个个的悲剧人物,这种人物的命运悲剧正是他内心的“爱乡心”和“厌恶乡土”矛盾的最好的映射,我知道,这种情形与我骨子里的某种情结类似,所以从那儿我找到了另外的一个自己。 在他的《果园城记》中,既有那就是游走在爱情边缘的女性形象,如素姑。《桃红》中的素姑是“像春天一样温柔,长长的像一根杨枝”的少女,怀着爱情的憧憬,为自己和别人缝了数不清的嫁衣,却被母亲牢牢地攥在手中,只能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成为“一个中国的空闺里憔悴了”的老女,走向她爱情的悲剧:又有另一类悲剧形象是知识分子形象。果园城中的知识分子,都是进过学堂读过书、立志有所作为的年轻人。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对社会进行过抗争,然而果园城排斥那些独立独行、抗命不尊的年轻人。像果园城中的知识者,理想的翅膀都在中途被折断,连“为人淡泊而又与世无争”的葛天民、《期待》中参加革命运动的徐立刚,抗争了半余生,付尽了心力,却最后悲剧的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然而更让我无法忘怀的应该是果园城中那些小人物悲惨的命运,他们是在传统生活方式下卑微而坚韧地生存着的人,像铁匠、锡匠、说书人、卖灯油者等。他们没有富家子弟的显赫,也没有英雄人物的伟大,他们只是一群无声无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卑微的一群人,他们的欢乐、悲哀与梦想或许更具有悲剧性。师陀在对这类小人物的自在自为的生命状态的深情凝视中,也流露出了一种焦灼与忧伤,只为那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是怀着既爱且恨的心情读完的,我不知道在未来,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没有把握,我不敢想也不敢做,在《果园城记》中,我读到了像我这样一类走出家门而沦为社会底层的人,心中有着很深的悲苦,但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我:无论什么,走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C. 说书人 师陀 说书人死得怎样
《说书人》中,说书人吐血而死,死得非常悲惨,令人同情、悲恸。
《说书人》
作者:师陀
我第一次看见说书人是在这个小城里。
在城隍庙月台下面,他放一张断腿板桌,前面和两旁,放几条板凳。他是个中年人,穿一件蓝布长衫,脸很黄很瘦。他有一把折扇——黑色的扇面已经不见 了,一块惊堂木——又叫做醒木,一个收钱用的小笸箩,这便是他的一切。他的声音不高,并且时常咳嗽,但是很清楚,有时候他要学鲁智深大吼,喽啰们呐喊。他 用折扇打、刺、砍、劈,说到关节处把惊堂木一拍,听书的每次给他一个或两个制钱。
说书无疑是一种贱业。说书人,一个世人特准的撒谎家!而我却被迷住了。
他从傍晚直说到天黑,一会儿定更炮响过,接着是寺院里的大钟.再接着,鼓楼上的云牌。当这些声音一个跟着一个以它们宏大的为人熟悉的声调响过之后, 摊肆全被收去,庙里安静下来,在黑暗中只有说书人和他的听客。这时候,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感动的?当一切曾使我欢喜和苦痛的全随了岁月暗淡了,只有那些 被吹嘘和根本不曾存在过的人物,直到现在还在我昏暗的记忆中出现。跟这些人物一起出现的,还有在夜色模糊中玉墀四周的石栏,一直冲上去的殿角,在空中飞翔 的蝙蝠。
时光悄悄地过去,说书人所有的仍旧是那把破折扇,那块惊堂木,那个收钱用的小笸箩。我每次到这小城里来第一个总想到他。他比先前更黄更瘦;他的长衫 变成了灰绿色;他咳嗽,并且吐血。间或他仍旧吼,但是比先前更衰弱。听书的也由每次一个或两个制钱给他增加到三个,后来五个,再后来制钱绝迹,每次给他一 个铜元。
“再请八个,一个馒头的钱。还有六个;还剩四个;只剩三个了,哪位一动手就够了。”时常将收到的钱数一下,他叹息日子艰难,让客人另外给他增加。
他的老听客慢慢减少了,年老的一个跟着一个死了;年少的都长成大人,他们有了大人的职务,再不然他们到外乡去,离开了这个小城。
最近一次我到这小城里来,我到城隍庙里(城隍庙早已改成俱乐部),在月台下面,原来说书人放桌子的地方停着一个卖汤的。我感到一阵失望,城隍庙原先我们看来多么热闹,现在又如何荒凉。
“说书的还没有来吗?”我忍不住问。
卖汤的说:“他正害病,好几天没有来了。”
第二天,我正在城外漫不经意走着,一副灵柩从后面赶上来,我停在路旁让他们过去。他们是两个扛手,另外跟着个拿铁铲的。
“你们抬的是谁?”
“说书的,”他们中间有人回答。
“说书的死了?”
他们大概认为我的话没有意思,全不作声。
“他怎么死的?”因此我接着问。
“吐血。”
“吐血还说书吗?”
“可不,让他别说了,他硬去,还要穿着那件长衫,要脸啊。”
“他家里人呢?”
“他压根儿没有家。大家集了一点铜元,好歹听了他这么多年书。”
他们顺着大路到郊野上去。我跟在他们后面。这所谓灵框,其实只是一卷用绳子捆着的芦席,说书人的脚从席子里露出来,不住随着扛手的步骤摆动,他的破长衫的一角直垂到地上,一路上扫着路上的浮土。
我们全不说话。埋葬的人不久便越过一个土坡,在乱葬岗上停下来了。就在这里,他们在荒冢中间掘了个坑,然后把说书人放下去,将泥土送下去。
“现在你好到地下去了,带着你的书。”当他们把说书人放下去时候,内中有一位嘲弄的说。
我在旁边看着,毫不动弹地站着。一点不错,说书人,现在你的确应该带着你的书到地下去了,可是你可曾想到你向这个沉闷的世界吹进一股生气,在人类的 平凡生活中,你另外创造一个世人永不可企及的,一个侠义勇敢的天地吗?郊野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十字坡现在在哪里?小商河在哪里?我抬头望 望前面,这个小城的城外多荒凉啊!
一九四二年一月三日
(选自《果园城记》,有删改)